同奸关系

·梁发芾·

　　 中国人是一个以关系为宗教的国家。只要能够扯上关系，一切就好办。你看《红楼梦》里面的刘姥姥，精通关系学，与八竿子打不着的贾府攀扯上关系，得到许多照应。而王熙凤这个女人，也因为对于上门攀扯关系的穷亲戚给予一定的关照，以致积下阴德，到后来贾府破落，树倒猢狲散的时候，刘姥姥这个关系居然也派得上用场，救助了落难中的巧姐儿。另一个谋划关系学的老手贾雨村，也与炙手可热的贾府联宗，做了同宗本家。
　　 这是小说，咱不说也罢。咱说说现实生活中的事。
　　 中国人讲求关系，最重要的关系当然是血缘关系。最重要的是同胞兄弟，同宗同族之类应该是最铁的关系。如果这些关系不具备，弄个虚拟的血缘关系也行，刘关张桃园三结义，并非同胞、同宗、同族、同姓，却弄出个什么兄弟来。这种做法在中国古代很普遍，以致连暴发户西门庆也学着刘关张的样子，和一帮闲汉无聊之人也结了什么十兄弟，为的是得到一些帮助照应。
　 我发现关系总是与“同”有关系，所谓“同X”关系。同宗同族之外，还有同学、同乡、同党、同僚、同年、同事之类。只要攀扯上这些关系，距离一下子亲近许多，办事也就方便多了。
　　 这些咱就不说了。最近，我又发现了一种新关系，所谓“同奸”关系。这种关系，有时候可能比其他“同X”关系更加重要。而这种关系，是昨天看一则报道，忽然想起的。
　　 昨天的一则报道说，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政府原副秘书长车钟日，遇到一个自称是州委书记情人的女子，大喜过望，立即将这个女人发展成为自己的情人，心想自己和州委书记共享情人，一定能够与州委书记拉上关系，自己仕途升迁的希望到来了。他拿出180万元让这个女人帮他运作买官。
　　 拉关系走后门，人人都有高招，这个副秘书长要通过与州委书记共享情人来拉关系，真是异想天开。我们家乡的俗话说，“一个槽上拴不住两个老叫驴”，我们家乡中的老叫驴，其实指的是种公驴。驴子也是性忌妒极强的动物，排他性地独占异性是其权力的象征。因此，老叫驴走到一起，昂首大叫，奋力踢打撕咬，为了独占母驴，生死搏斗，轻伤不下火线。这种权力斗争的内耗严重损害叫驴的生产力，让农民无法可想，只有将一般的毛驴阉割了，变成骟驴，留一个性功能特强的传宗接代，作毛驴王。被骟掉的毛驴就没有什么脾气了，好像一些御用文人。所以说，我们聪明的家乡父老总结说，一个槽上拴不住两个老叫驴。对于人，尤其对于某些领导来说，本质同气宇轩昂的老叫驴也是一样的，独享性伙伴，霸占更多的性伙伴，也是其本能。因此，一般来说，一个床上也不可能睡两个老嫖客。
　　 但这种情况，好像在中国神奇的官场上，也有例外。
　　 曾经广为流传的一个消息说，有三个，一说是四个高官，共享一个情妇。这高官是，云南省的前省长李嘉廷、青岛市委的前书记杜世成、中石油的前董事长陈同海，好像还有一说是，财政部的前部长金人庆，这几位高官，共享一位情人，情人叫做李薇。共享这位情人的高官其实据说不止这四位，总共有15位部级官员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完全可以说，这些官高的关系，是一种“同奸”关系：他们共同与李薇通奸，然后通过这种同奸关系，沆瀣一气，互相串联，互相帮助，互相照应，有福同享，有女同奸。
　　 “同一个槽上拴不住两个老叫驴”，这是生物性的性忌妒在起作用。而同一张床上能够躺着几个老嫖客，共飨一个情人，则是人类精神境界的升华。他们的关系，已经超脱了动物性的独占异性、排斥他人的忌妒本能，走向和谐共妻的新境界。起先，中国流行着这样一句顺口溜，说“一起扛过枪，一起跨过江，一起上山下过乡”，这种关系最铁，而近些年来，这个顺口溜又加上一句，就是“一起嫖过娼”。一起嫖过娼，那当然是最铁的关系了。像嫖娼这样的事情，当然是最为私秘的行为，而能够一起嫖娼，那种关系，亲如手足的同胞，也难以达到这种无间的地步。所谓一起嫖过娼，文化一些的说法，可不就是“同奸”关系吗？